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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炎夏日，车里空调温度再低也透着沉闷，京市二环以内，正是寸步难行的时候。

杨达周小心翼翼偏头，压低声音，保持平稳的音调。

“老板，前面出了事故，堵上了。”

荣谨微微睁开眼睛，并不犀利，也不带其他情绪。

杨达周低下头，脊背绷直，“今天的晨会......”

旁边的男人动了一下，“通知何蓝延后，企划部把昨天的文件再改改，其他部门急事上报，其他延后。”

不急不缓，低音炮似的声音并没使杨达周放松下来，反而越发压低了呼吸。

“是”轻轻应了。

随后在手机上把一条指令发下去，没敢发语音。

电话那头的何蓝收起手机，板着一贯的冷脸，“会议推迟。”

坐在下首额头直冒汗的男人越发紧张，最难受不是铡刀落下的时候，而是要掉不掉，还没落下又随时可能落下。

毕竟今天，是他和荣氏“会谈”的时候。

其他人站起来，各忙各的，进进出出，井井有条。

......

杨达周发完消息，收起手机，车子一点点慢慢挪动。

旁边闭上眼睛的男人又睁开，皱着眉，杨达周心里一咯噔。

他抬起手，指了指旁边的停车场，“等会儿走。”

杨达周松了口气，随即想通。司机开得再好，这样慢慢挪动也是受罪。

那司机把这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开进停车场，车里安安静静，和旁边的空车没什么两样。

“老板，广贸派来的人说今年政策有变，他们和我们的合同没什么利润......”杨达周一边轻声说，一边打量荣谨的脸色。什么政策有变，不过是要抬价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
没听到旁边人的声音，微微吃惊的抬起头。

他正直勾勾看着外面。

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那是年轻的一男一女。男人高大俊秀，正跟在女孩后面，满脸纠结。

清秀可人的女孩更是红了眼眶，穿着正装，但高高扎起的马尾和精致的一张脸，还是使她看起来异常稚嫩。

这个是很好看的姑娘，第一眼不惊艳，却总让人想看第二眼，越来越觉得越发好看、有韵味。

“暖暖，你听我说！”

追上女孩，抓住她的胳膊，那女孩儿自然而然挥开。

两人在车子旁边站定，杨达周动了一下，荣谨轻轻抬手，他又安静下来。

“暖暖，这是我父母的安排......”

男人张张嘴，说得有些艰难，那女孩微微抬头。

她像是把眼泪倒回去，哽咽着说：“余航，你的父母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，既然没有结果，就不要开始。”

“暖暖......”男人张张嘴，没了后文。

“真的，我们本来也刚认识不久，现在叫停正好合适。”那男人更加难过，“我是喜欢你的......”

“但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！”女孩提高了声音，表情平淡，却能看出倔强坚强。

她缓了口气，牵强道：“今天和你相亲的那女孩看起来挺好的，你好好对她。”

那叫余航的男人好半天才说：“暖暖，你是个好姑娘。”

女孩依旧平淡，带着故作坚强，“咱们还是朋友，只求不要影响工作上的事。”

余航上前一步，急切地说：“不会的！我们本来就是要和元夏合作，我回去催一下。暖暖，我们还是朋友吧？”

“当然！”女孩微微露出一个笑，看起来很是好看。

余航的表情纠结，还没等他说什么，电话响了。他拿出来，表情不自然。

还是女孩说：“是她的电话？你先去吧，我自己回去。”

“我送......”

“我们只是朋友，不用。”女孩说完，余航的表情带了心疼。

“合同我会催的......那暖暖，我就先走了。”在女孩点头以后，迅速离开，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作为资深秘书，杨达周觉得自己从这简单的对话就能得出人物关系，而且绝不可能出错！

那叫“暖暖”的姑娘和叫“余航”的男人认识不久，两人还算互生好感。

但男人家里正好给他安排相亲，对方他也中意，就在两个姑娘中间徘徊。最后这虽然性子冷，但人很单纯的姑娘发现了，主动退让。

杨达周轻轻嗤笑一声，这就是个渣男欺骗小姑娘的剧本，只是可惜了这个小姑娘。

然而令他诧异的是，他那不苟言笑的老板，竟然看得津津有味？！

杨达周眼睛看着外面，随即浑身一僵。男人走远，那刚才还故作坚强的女孩转过来，已经是收起眼泪、满脸嘲讽。

等等......这剧本好像不太对？！

那姑娘慢慢向他们靠近，杨达周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
她对着他们的车窗放下高高扎起的马尾，随意抓了两下，放在一边，瞬间成熟不少。

而后微微弯下腰，把脸靠近，拿出一支口红，一点点上色。

杨达周看着她和老板近在咫尺的脸，倒吸一口气。

她用的是正红色，涂好后还对着老板的脸抿了一下，这才打着伞，慢慢走开，不急不缓，看起来气场惊人。

然而这都不是杨达周在意的，他惊恐地看向老板的脸，却见对方并未皱眉表达愤怒。反而等人走后，摇下了车窗，热气扑面而来。

“老板......”杨达周语塞。

“广贸既然不想合作，就让他们离开，荣氏全面终止和广贸的合作。”

杨达周愣了好一会儿，才明白老板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。

咽咽口水，把消息通知回公司，这才擦擦冷汗。

今天真是邪门儿了！

......

乔暖平静地走回公司，没几步路。她年纪是不大，已经在这儿工作一段时间了。元夏是大公司，里面人才济济，自然而然竞争力就大。

当生存都成了问题，其他什么情情爱爱，都是浮云。

余航这男人她第一次见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，自大、以自我为中心，这样的人，喜欢的无非是天真单纯的小姑娘。

真是抱歉，她乔暖不是。

“早。”

“早。”

和来来往往的其他员工点头问好，不够热情，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。

“暖暖，你来了，这么早？”姚宁一副熟络的态度追上来，和她一起踏入电梯。

“你不也是。”乔暖淡淡地说。

这种大公司就是这样，同一个部门，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，见面依旧带笑。

两人相安无事到业务部，乔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，低头认真办公。

......“我真是服了，她整天摆着那张脸给谁看？”刘雨琪嘲讽一笑，对着镜子补妆。

“人家别是以为自己这次真能当组长吧？组长虽然走了，姚宁姐还在啊！”程红嗤笑。

“脸大呗，高中文凭，这才来多久？得意个屁！”

两人正说得认真，背后的厕所门打开，被议论的主人公出现在后面。

刘雨琪补妆的手一顿，程红更是尴尬不知所措。背后议论嫌弃和当面撕破脸还是有区别，尤其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乔暖......

乔暖一贯没什么表情，高跟鞋踩在地上，“嗒嗒”往镜子前面走。

两人心口一跳，脚步声像是踩在心上，安静的洗手间没了其他声音。

乔暖打开水，认认真真洗手，又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仪态，轻轻整理了一下头发，随即抽出一张纸擦手。

下巴微抬，眼神都没施舍一个。从僵硬的两人旁边过时，乔暖停了一下。“知道古代文官为什么大多活不长吗？”

两人愣神，呆呆看着乔暖。

“因为，话多。”乔暖说完这话，最靠近她的程红莫名脊背一麻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她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，程红险些瘫在地上，刘雨琪喘了口气。

“撕破脸就撕破脸，怕她？！”

“这次组长肯定是姚宁姐！”

刘雨琪说完，程红缓了缓气息，像是找到底气，“对！肯定是姚宁姐，她一个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女人，就想凭几个单子当组长？”

“就是嘛，而且姚宁姐说了，这次她很有信心！”

这情形，两人是彻底和乔暖势不两立了。

此时荣氏。

“何秘书，你不要吓我啊！”广贸派过来的人险些跪在地上，吓得满头大汗。

荣氏不和广贸合作自然还能和其他人合作，但广贸是依靠荣氏啊！

这次敢突然长了狗胆过来要提高利润占比，也是公司两大董事内讧的衍生物。他本来以为荣氏不同意就打回去，哪想到人家直接让广贸滚。

这就是传说中的作死？

“你是觉得我会骗你，还是我们老板会开玩笑？”

随后何蓝伸手，做出一个“请”的姿势，那男人眼前一黑。

全完了！

......

“那两个怎么了？”向敏意有所指的对那边努努下巴。

乔暖头也不抬，一边翻手上的资料，一边做笔记，“跳梁小丑，翻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
“噗！你要不要这么直接。”向敏摇摇头,突然压低身子，“她们这么狂，是不是自信姚宁要当组长？”

“可能是吧。”

向敏声音微微高一度，“你不怕？！”

乔暖手顿了一下，心里叹口气，怕有什么用？她活这么大，要是每次都怕，早就跌入尘埃了。

“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”“总感觉她们有后手。”向敏手指敲着下巴，一脸深思。

他们元夏技术公司，主要业务为营销策划等工作。最大的一个部门就是项目部，项目部一经理，再两个组长，都是每天有权力去顶楼开会的，含金量十成十。

项目部两个组长，历年来都是一男一女，原组长赵佳慧回归家庭，就空了个位置。

男部员都知道没戏，也就没指望，女员工抢破了头。

能在这样大公司业务部干下来的，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
而这次最热门的就是姚宁和乔暖，姚宁在赵佳慧准备走的时候就基本内定，但乔暖进来了。

她是新人，很多地方不如姚宁，但她来了六个月，拿到的大单子是姚宁一年的总和。虽然有些是原来的客户，但进来后拿到的新单子也比姚宁多得多。

他们的考核标准，这个绝对占比相当重。

“暖暖，你加油啊！还是小心她们一些。”向敏自己已经算这公司老人了，实力一般，能当上早就当了，所以这次她是一点想法也没有。

乔暖终于放下手上的笔，抬起头，“放心。”

她站起来收拾东西，向敏惊讶道：“你干嘛？”

“下班了，去SPA。”

愣了一下，随即抓起包跟上，“哇，我也去。”

乔暖开车，向敏坐副驾。

“乔小姐，你这物质生活可真够奢侈，可以采访一下，这么辛苦挣钱这么快花出去是个什么感受吗？”向敏转头，调笑她。

乔暖交际圈广，但真朋友少，离开工作岗位后，紧绷的神经轻松下来，也有心情开玩笑。

“向阿姨，您难道还不开始保养吗？皱纹都快出来了。”

“乔暖！你要不是在开车，我就打死你！”

“向小姐，武力值不够的时候，请不要挑战比自己强的。”

向敏被她气得牙痒，这时候车也到了美容院旁边。

“走，下车。”

......技师离开以后，乔暖轻轻闭上眼睛，每天的这个时候，最是轻松。

“暖暖，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？”向敏问她。

“为了生活。”乔暖的声音有幽远，不知道想到什么，眉头微微皱。

“你......这么有实力，为什么没读大学？”她轻轻问，越是了解乔暖，就越是想不通这样有能力，金融知识了如指掌的乔暖，竟然是高中文凭。

二十四岁，从业六年。

旁边的床没人说话，她微微偏头，乔暖正闭着眼，不知道想什么。

好半天才说：“抓到手上，才是自己的。”

“嗡嗡嗡”乔暖手机振动，她第一时间拿了起来，看清来电显示却没有接。

向敏是个识趣的人，没说话。

看过乔暖谈生意的她，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，这家伙......深谙心理战术。

直到最后一声，她才划了一下。“喂，余航啊。”

向敏搓搓自己的胳膊，这说话一向冷言冷语的乔暖，声音秒秒钟温柔下来。柔和的声音，配上面无表情的脸，着实让向敏为电话那头的人担心。

“真的？行，我现在过去！”挂了电话，立刻揭开那贵到向敏咬牙的面膜，丢在垃圾桶，迅速穿衣。

“你干嘛？”

“加班。”

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往外走，“我先付钱，待会忙完过来接你。”

“喂......”向敏的声音咽了回去。

这家伙，真是天大地大工作最大！

这世界最可怕的事就是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，乔暖有张可以吃饭的脸，偏偏用才华过日子。

边想边按着面膜躺下去，这种生活是有追求的人过的，像她这种没追求的，还是得过且过吧。

有了这个想法，继续美滋滋享受，这可不是她天天能来的地方。又过了两天。

那两人又挤在一起窃窃私语，乔暖置之不理，等升了组长以后就好了，有了个小单间。

“乔暖，经理叫你。”另一个组长王嘉禹走过来笑着说。

“好的。”笑着站起来，往经理办公室走。

看着程红和刘雨琪毫不掩饰的笑意，乔暖眼神幽深。

这个确定组长的敏感时期，看来对方是下好套收网了。

敲门，里面很快传来：“进来。”

乔暖走进去，果然，姚宁也在。

“经理？”

李楠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摔，直直看着她，“你在干什么？！平一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了！”

乔暖愣了两秒钟，意味深长看了姚宁一眼，原来是在这儿等她。

“是有什么不满意吗？”她平静说道。

李楠一看她还不咸不淡就来气，“人家说你让他们感受不到诚意，要不是姚宁，平一这个单子就废了！”

平一公司的合作目前是业务部相对而言还比较重要的单子，原来是赵佳慧直接负责，后来分给了乔暖。他们这样的中间渠道公司，靠得就是无数的合作单子，无怪乎李楠现在这样生气。

“乔暖！你当初进来怎么说的？！能让合作这么久的公司要走，你可真是人才！”

“你要是不行，就把手上的大单子都给姚宁。”

“你说说，你这样还能干什么？！”意思不言而喻，组长就别想当了。

乔暖深吸一口气，直勾勾看着姚宁，嘴角的笑绝对算不上友好。

姚宁被她的眼神看着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维持不住。

“既然不行......”

“李经理。”乔暖微微抬起下巴，李楠收住下半句，等她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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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话说得是半分不容拒绝, 已经打开了车门。

乔暖却是不在意, 只睨他一眼, 看向邓容，“开车了吗？要不要我送你？”

“不用，我开车了。”邓容笑着离开, 留下两人在原地。

乔暖这才看向顾清明，“我自己开车了，谢谢。”

说罢就往停车场去, 顾清明有些气恼, 大步上车，发动了却没有开走, 等到她出来，这才跟了上去。

乔暖知道他跟着, 也没在意，只要不来找麻烦，她对他一向宽容。

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他过得也模样, 但到底不会太差。

当年的事她有愧疚, 但即使重来一次，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。

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德贵轩，报上名字就有人领着去订好的包间。

顾清明还是不远不近跟在乔暖后面，这是个熟悉的距离，他熟悉, 她也熟悉。

这楼梯是上好木材做的，乔暖的高跟鞋走在上面都没什么声响, 上了楼梯是个走廊，两边就是错落的包间。

房间不多，外面看只有屏风隔着，里面还有小门，可以关上。

顾清明用这个距离跟着她，总让她想起在福利院的时候，这孩子那时候也是这样，怕她生气，不敢挨她太近。

可太远了他又不愿意，这个熟悉的距离，陪伴乔暖幼时光景。

她情绪有些乱，这个状态不适合和顾国华那样的老狐狸说话，于是她加快了脚步，企图拉开距离。

摆脱顾清明，也摆脱纷乱的情绪。

然而转角的时候，和人迎面相撞。

她脚一歪，这时两只手扶住了她，一只手是后面那人，一只手是前面那人。

顾清明几乎是一直盯着她的，她刚被人撞到，他就动了。

而前面那人则是下意识出手，只刚刚握住她的胳膊，就被人打了下来。打他的是顾清明，他走到乔暖前面，冷冷看着面前有些尴尬的男人。

“走路长点眼睛。”

又转头看向乔暖，眼底的担心都藏不住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
乔暖摇头，轻轻活动了一下脚，“我没事。先生对不起，是我刚才没注意。”

“没事儿，你没事就好，我也太急了。”对方只笑，挠挠头。

乔暖跟着微微点头，尽量也摆出微笑的模样，她一身正装，身材纤细，脊背挺得笔直。五官精致，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气场。

对方眼底一闪而过惊艳，随即再次伸出手，这次是想握手，“你好，我姓宁，叫……”

“该进去了。”顾清明冷淡的打断，眼神危险的威胁了一下男人。

果然，不管过去多少年，不管暖姐穿校服还是破破烂烂的衣服，从来不缺前仆后继企图吸引她注意力的男人。

顾清明又想当那天和乔暖一起走的男人，有些恼怒。

他们下班了一起回去……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立刻掐断，不想想下去，也不敢想下去。

乔暖对面前的男人歉意笑了笑，转身进了一旁的包间，留着男人在原地笑了起来。

没两分钟，门口出现熟悉的男人身影，宁轩和立刻动了。

“我说荣大老板，约你吃个饭真不容易，啧啧。”

荣谨瞥他一眼，一脸嫌弃，“你以为都跟你一样？”

他说着大步上楼，宁轩和跟上，“你最近忙什么啊，以前还能经常约个饭，现在人都找不到了！”

对方没理他，他继续叽叽歪歪。

“不会忙着谈恋爱吧？这不可能，你这铁树怎么可能开花，啧啧。”

“你才铁树。”这回荣谨回话了，他那儿是铁树，他呵护了最娇艳的一朵花，世界上最美的玫瑰。

宁轩和一边推包间的门，一边蹭在他旁边，“话说我好像知道我喜欢哪款女人……刚才撞见了一个，一身正装，啧啧，贼撩，贼带感！”荣谨手微微顿，突然想到了乔暖，还能有人比她一身正装时候更带感吗？

他已经进了包间，里面还传来宁轩和的声音：“长得真好看，我们公司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女人，啧啧，太酷了，你们公司有吗？”

显然，他没有得到回话，因为他对面的高冷男人想到了心上人，早就神游天下。

……

顾国华已经等着了，作为让老板等着的员工，乔暖并没有觉得多荣幸。

无事献殷勤，非奸即盗。他看中乔暖的能力，现在更是希望乔暖用心替他儿子打算，自然态度就不一样。

“乔暖来了，坐。”顾国华笑着说。

“顾总。”她也含笑着打招呼。

人齐了，点好的菜自然鱼贯而来，时下最常见的就是：饭桌上说事情，酒桌上谈生意。

“今天这顿还是清明请咱们的，地方也是他挑的，菜也是他点的，你看看喜不喜欢？”

乔暖微笑着点头说喜欢顾清明视线转开，有些赧然。

这一桌子确实是乔暖喜欢的，一大桌红彤彤的辣菜。

难得顾清明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能记得她的喜好。可惜遗憾的是……乔暖早就不能吃辣了。

刚刚出来工作那几年，酒喝得太多，伤了胃，平时是不太敢吃辣，一顿下去，疼好几天。

很久不吃，也就不习惯吃了。

“清明这孩子人很好，就是太稚气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，多担待他一点。”顾国华语重心长，乔暖笑着端起杯子抿了口，随即皱着眉头放下。

顾清明在这时候按了铃，服务员立刻就进来。

“请问有什么需要吗？”

“把这位女士的酒换成白水。”

“好的，请稍等。”

顾国华愣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，“乔暖不能喝酒？你看吧，这孩子是不是很好，细心，就是太年轻，需要人引导。”

话到这个份上，再不接话就是乔暖太不识抬举了，“顾经理确实很好，赤子之心，待人真诚。”

“对啊，这孩子就是嘴硬，你别看他最近总跟你开玩笑，其实对你挺佩服的。他还小，有什么不对的你直接指出来，他要是不听，你就来找我！”

乔暖还没搭话，顾清明自己就先拆他爸的台，“您可真是够了，乔副经理可就只大了我六个月。”他们一个生在盛夏，一个生在寒冬。

顾国华吃惊了，顾清明是他儿子，他本来就怎么看都觉得还小。

乔暖平日里给他留下的老练印象，实在很难回忆起她的年纪。

这回乍然一跟自己儿子比，才发现她年纪也不大点儿。按着正规的人生历程，二十四不到二十五，快一点的研究生毕业，慢一点的也才本科毕业不久。

而她已经摸爬滚打到让自己想把她作为儿子未来的心腹。

话题就由年龄谈到以前，顾国华再喝点酒，又开始讲自己那几年刚刚创业的时候。顾清明不打岔，乔暖捧场，场面一时热闹。

他说得高兴，拿公筷夹了菜放在乔暖碗里。

“快吃快吃，都没看你吃点什么。”

“她不吃芹菜。”顾清明冷冷说道。

乔暖心里一咯噔，果然就看见顾国华疑惑的眼神，她笑着说：“我挺喜欢吃芹菜的啊。”

淡定的夹起来，一口口吃下去，顾国华又说起了其他，乔暖没放松警惕，又自己夹了两次。

本来就是不能吃的辣菜，又是芹菜，胃里翻江倒海，犯着恶心。

等到一顿饭吃完，顾国华也说够了，这才结束这一餐。

他也是难得和儿子一起吃饭，很是高兴。

乔暖起来的时候手按在桌面上，借力才起来，面上有些白，她嘴角微微上扬，看起来这白仿佛是因为灯光问题。

“你开车了吗？”顾国华笑着问她，他两颊有点红，但也没有喝醉。“开了。”

“哦，这样啊，那清明就跟我回去吧。”

顾清明手插在兜里，“我帮您叫了王叔，我把乔副经理送回去吧，她最开始喝了点，出事了不好。”

顾国华以为他想通了笼络人才，只笑着点头，“行行行。”

他率先走出包间，乔暖和顾清明跟上，旁边的包间正好也有人出来，她余光看见第一个，正是刚才撞见的人。

顾国华显然也看见了，而且相当激动。

“宁总！”他笑着上前。

“顾总，你……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啊？”后面半句话因为看见乔暖，语气更加温和。

“是啊，可真是巧了！上次还说有机会聚聚。”顾国华笑迷了眼。

门内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，顿时在场的三个人就愣住了。

顾清明自然是脸黑了，乔暖有些惊讶和疑惑。

至于荣谨……只剩下一堆卧槽了。